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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独家记忆】慕尼黑凌晨三点半

慕尼黑凌晨三点半

慕承和视角

建议搭配 薛桐视角

 

01

自认为是个理智的人。

物理研究需要理智,它不像俄文诗,美妙的尾音里容许一些倒置与省略,反而是所谓的语法错误增添了美感。不止俄文诗,天下诗都是这般。

但物理研究不是,一个数字、一个小数点,一念之差,足以推翻已尽的所有努力。物理研究不容许错误的发生。

我的父母都是学物理的,大概因此他们不容许我有任何错误,或者说是他们标尺下的错误。达到这一要求随着我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困难,标尺也越发向他们的单纯主观欲望倾斜。比如我妈觉得和薛桐恋爱是我的错误,但我一直认为,她才是错的那个。

直到十天前,在那个快被收回的实验室,我自知无用却还是把具体的实验困境一股脑地涂在黑板上,堆在薛桐面前。在我说完(或者说吼完)抬头的那一瞬间,我后悔得一塌糊涂。她眼睛里盛满了无措的泪水,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,我倒宁可她当我是个疯子,疯子还有拯救的余地,而陌生人则是无需关联的存在,所以我怕她无措,怕她和我在一起时感到疲倦,怕她自责,最怕她因为以上种种一声不吭地离我而去。

最坏情形只发生了一半——

“我们分开吧。”

我觉得可能是我听错了,或许她说的是“分开一段时间”,或者加了别的什么限制词,表示一种方式,而不是血淋淋地直指那个行为。

 “就是分手。”

她说得果决坚定。

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,大脑空白了一瞬,然后自我保护式地奇怪她的泪为何能不落下来。

    她没等我答复转身就走,或者她连我答复的权利都剥夺,类似一张收回实验室的通知。

除却婴儿时期无意识的啼哭,我活至今天一共哭过两次。

上一次是八岁那年,因为第一个失败的物理实验。

大概是太久没哭的缘故,哭于我简直一种新鲜的体验,泪水神奇地从眼中涌出,遵从地心引力向下坠落。

我也向下坠落。

 

02

从陈廷家出来,机票就在我包里,上面写着目的地:慕尼黑,出发时间:明天。

陈廷家离新校区不远,晚高峰堵车堵得厉害,我不停地看表,她今天有电影文化的晚课,以前听她说很有趣,一般情况不会翘课。

我不再看表,两只手握住方向盘。

晚课八点半结束,我笃定能赶回去见她一面。

我偷偷从教室后门摸进去,环顾教室三遍不得她身影。宿舍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,我嫌走路慢,就开车到她宿舍楼底下。

我等到十一点,已经半个小时没人推开宿舍楼的门了。她依旧没接我电话,一个都没有,不过也好,我安慰自己道,这样我才能确信,我们确实分手了。

 

03

有若有若无的枷锁在我踏上慕尼黑的那刻起,仿佛都从我身上脱落,我开始肆无忌惮(是真正地肆无忌惮)地喝酒,彻夜不眠,在昏暗的地下酒吧就着摇滚乐扭动身体。在东湖规律又自制的生活,如同东湖本身,正迅速离我远去。

奇怪的是,尽管研究时间缩短,成果反而有了眉目。

那天举办学术交流会,和一群国籍各异的研究者讨论得十分投机,脱下实验服准备找个地方不醉不归。

有个俄罗斯的姑娘一直往我身上靠,我识趣地没有推开,结果领了送她回家的重任。

纵使情商低下如我也清楚她并未醉倒,不过佯装醉意好与我单独相处。我没有点穿,一是因为那晚我确实无所事事,有个伴未尝不可;二是她的俄文名字很好听,译成中文叫做:保加利亚玫瑰。

果真她醉意不深,我却着实有些醉了。

她很心急,没聊几句就推我在床上。

伏特加确实后劲十足,我恍惚间唤了一声:“Роза ”。

视线模糊,我揉揉眼睛发现她在脱衣服。然后她突然停下,笑着问我,她的T恤好不好看。

瞬间,我的大脑像有一块烧着了,发出“呲呲”的声响。

我迅速起身,一把推开她,夺门而出。

慕尼黑的夜风并不友善,我抬手看表——

已经凌晨三点半了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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