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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巍澜】迟暮(二)

*巍澜 短篇

*200岁身世坎坷迷人闷骚吸血鬼沈巍×20岁青春无敌阔落开朗小狼人赵云澜

*傻!苏!慎!

*争取日更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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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恕之这一生几乎无朋无友,一方面作为尸王,自带生人勿近的气息,另一方面性格使然,加重了这股气息,要不是半路提溜了一个沈巍,那就毫不意外地孤独终老了。

刚救了沈巍的时候,他就奇怪,吸血鬼不似尸王百年出一个,故家族庞大,习惯群居。可沈巍既没有要回族群的意思,也没有族人来找他。

等吸血鬼的伤口全部结了厚厚的痂,收拾东西道了谢准备离开,一场十年难遇的大雪封了路,于是尸王和吸血鬼在设施简陋的城堡里又面面相觑了十余天,以沉默寡言为本能的尸王不曾想过,最后还是自己开口打破了僵局。

“这雪没有要停的意思啊…”

角落里,快要与周遭融为一体的黑袍动了动,吸血鬼探出头,露出亮晶晶的眼睛,“是啊…”

尸王没料到世界上还有比他更能终结话题的人,一时对话没了下文。

“您放心,雪一停,我便走。”吸血鬼说完,把头重新埋进袍里。

楚恕之一愣,脱口而出:“没事,你住着吧。”他想起了第一眼,雪地里蜷缩着的吸血鬼,带血折断的尖牙,黑袍下累累的伤痕,他想起吸血鬼夜晚被噩梦缠身的呓语,想起上药时吸血鬼紧抿的嘴唇。当一个自以为孤独到极致的人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孤独的人,会怎么样呢?

楚恕之发现自己从未像此刻一样期冀陪伴,像黑屋中的囚徒突然见到了一缕阳光,我本可以忍受黑暗,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(注)。

赵云澜翻了个身,沈巍几乎同时醒来。醒后便难入眠,如果夏天还有蝉鸣叨扰,那冬天原是万籁俱寂,此刻只有赵云澜浅浅的呼吸声若隐若现,沈巍不禁回想起上一次身边有如此炙热血脉涌动之时,在记忆里搜刮了一圈,沈巍两手空空。

狼人升高的体温如热浪向沈巍袭来,很奇怪,没有烫或疼痛感,像一层无形的保暖被,冷血动物很少会感觉温暖,沈巍难以自抑地联想到襁褓,但他从未被人紧抱,从小没有人愿意碰他,因为他从一降生就是“受诅咒的人”。

他记得只有母亲愿意和自己说话,但就连她也不曾抱他,甚至不愿意牵他的手,刚出生时隔着婴儿床,后来他早早地被要求自己走路,一个人从爬开始,用额头探路,含混着汗与泪地跌跌撞撞。他甚至一度以为这是家族的常态,直到他第一次出门,看见比他大得多的孩子在家长的牵引下蹒跚学步,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同。

于是他几乎不出门,万不得已,就披着一件长到足以遮住大半个身子的黑袍,夜深了才敢偷偷爬上屋顶。那时的生活是怎样的呢?如今城堡内阴沉的空气也不及其万分之一,更像没有星辰的夜晚,毫无道理,了无生气。

母亲死后,他得以打开尘封已久的盒子,一窥命运的边角。

“沈巍,大煞之人,爱其人者死于其手。”

寥寥十四个字,行笔流畅有力,仿佛牛皮纸上的句号也是画在被预测者生命里的。

沈巍读罢苦笑一声,他看着牛皮纸连同那只黑漆漆的盒子被火焰吞噬,心满意足地带着本就不多的行囊,离开本不接纳他的故土。

谁知离开领地不远,偶遇狼人蓄谋已久的伏击,伤痕累累,被楚恕之收留。

原以为被埋在深处早已模糊的记忆,有条有理地冒出来,沈巍像是好奇摸了一把玻璃的顽童,不以为然,却被扎了一手鲜血淋漓。

狼人的睡眠深且长久,赵云澜醒来时,城堡空无一人,四周仍是一片黑暗,他走出门去才发现积雪消融,阳光再次眷顾了大地。

赵云澜毫无风度的懒腰伸了一半,瞥见对面大槐树巨大的阴影下有个熟悉的人影,一张木制长凳,一身黑袍背对着他。沈巍晨间出门习惯性戴着帽子,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,依稀有黑色长发从两侧倾泻,他低着头时,面部线条冷峻,吸血鬼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,正要翻过书页,一条不明物体缠上了手臂,沈巍本能一挣,回头时,红色已经浸染了眼底,苍白的獠牙现了形,那股力量骤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热乎乎的身体扑进了沈巍的怀里。

“黑袍哥哥!你在干什么?”

沈巍被赵云澜动作言语双重夹击,羞愤不已,一时竟失语,他慌忙收回獠牙,一手急急地托住赵云澜的背,以防他把自己晃下去。 

褐色封皮的古书因此面朝下摔在雪地里,“家族秘闻录”的金色字体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。

“下来。”

毛绒绒的头听声向上抬起一个角度,赵云澜试探性地弯了弯嘴角,正看见沈巍眼底还未褪去的红意和因为低头格外分明的五官棱角,识相地收了尾巴,挪到沈巍身旁规矩地坐着。

沈巍腾出手来捡起书,折起被雪水沾湿的书页一角,捻在手指上反复摩擦,半破碎的纸张遂成了一个挫败的小球。

赵云澜正反省适才的冲动冒犯,右手习惯性地薅着头发。

“有什么打算?”

“嗯?”赵云澜偏头去看沈巍,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直视前方,失落地收回眼神。

“你什么时候回族群?”沈巍把古书合上,搁在膝盖上。

“等伤养好吧,怎么?你急着赶我走?”不知是狼人生性好动,还是赵云澜独树一帜,即使腿伤势不轻,他还是管不住晃动的脚,仿佛在荡一个不存在的秋千。

“那好好养伤吧。”沈巍说罢,起身就走。还没迈出一步,黑袍被身后人拽住,沈巍平生第一次觉得有必要改进衣服的长度。

“可以教我认字吗?”

沈巍神色古怪地回头,看着赵云澜正兴致勃勃地指他手里的书本,“在我们那,成年的狼人才有资格学习认字,但我因为要接受特别的战斗训练,所以延迟了两年,谁知道在这当口出来跑任务,还受了伤....”

沈巍看着赵云澜未经打理的胡子和未痊愈的伤腿,眼神犹疑中裹着惋惜,好像“快20岁”和“接受过特别的战斗训练”哪一样都不像是真的。

赵云澜在自己渲染的情绪中沉浸了一会,末了发现对方不为所动,狼人的脾气现了形,沈巍只觉得脚下的积雪消融了些,寒风毫无遮挡地扫向自己背后。

“这本不行,对你太难了,我去城堡再给你找一本。”

狼人没听懂似的在原地呆了一会,黑袍已经鬼魅般进了城堡。

“哎哟!”赵云澜在城堡门口被结结实实绊了一跤,疼痛中他看见一旁傀儡还未伸回去的腿和一脸坏笑。

“你!”还没等赵云澜动手,身后突然刮来一阵怪力,把赵云澜生生举离了地面。

傀儡变脸胜变天,对着楚恕之露出一个无比委屈的神色,于是赵云澜在惊吓中被举得更高。

沈巍又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,灰头土脸,手里捧着一本积灰未净的书。

赵云澜被悬在空中,也不好大嚷,只好可怜兮兮地作出“救我”的口型。

“老楚,你有话好好说,这是做什么...."

“你让他识相点,不该碰的别碰。”

话音刚落,怪力突然消失,赵云澜在重力加速度中跌入另一股气流,随后下降的速度明显减缓,稳稳地停在地面上。

沈巍扶了他一把,而尸王又带着他的小傀儡不见了,赵云澜保险起见,凑到沈巍耳边才轻轻开口,“刚刚那是什么招数?太阴了!” 沈巍笑而不语,从内层口袋里掏出一副做工考究的金色细边眼镜,不紧不慢地架在鼻梁上,“尸王家族祖传技艺,一般不轻易示人。”

“怪不得。”赵云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“可以开始上课了吗,赵同学?”沈巍小心翼翼地抚开第一章,偏头给了赵云澜一个无比亲切的微笑。室内,沈巍一般不戴帽子,长发毫无顾忌地洒下来,隔着一层布料若有若无地触碰赵云澜的手臂,使年轻的狼人不由心猿意马。

城堡内部光线不佳,沈巍在窗边临时支了一桌两椅,木制桌面上的阳光和书页的暖黄色融为一体,沈巍游刃低沉的声线和午后的困意同时包围了赵云澜,偷懒的学生趁着老师专注于课本的间隙打起了盹。

“这个懂了么?”

该回应的人安静地睡着了,提问的人无奈地摇摇头,却拿来了毛毯。

冬日的阳光并不久留,天色渐晚,暖色便像被夜色追逐的孩童,一溜烟跑了远。金色的光从光秃秃的树上不舍地撤去,却有一片不合时宜的红叶飘落城堡门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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